夷陵，西山。

魏婴趴在破桌上，萎靡不振的模样：“天天吃土豆，什么时候是个头啊！”

(资料图)

温宁安慰他道：“公子忍忍罢，毕竟我们还欠了三十万两银的账。”

这不说则已，一说起来魏婴愈发没了胃口。

他魏家三代皇商，与皇室关系亲密，只不过到父辈时已隐隐有败落之相。等家业传到他手中，惨淡经营数年，上月修完魏伯渠将将破产，账房算出来有三十万两银的亏空。

莫奈何，为了躲债主，魏婴只能先搬到这荒郊野外。

“阿宁，”魏婴端详着眼前煮熟的土豆，“你说我们靠种土豆能东山再起吗？”

温宁一五一十道：“公子，我看难。”

“唉，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。”魏婴丧着脸，“总得想想办法才是。”

初春的河水冰冷刺骨，魏婴打着哆嗦，河水没过了他的膝盖。

他四下打量：“此处应该没人看见罢？”

旷野里四下无人，只有风吹起魏婴发梢，他哆嗦着往河水深处走去。

每一步都走得甚是艰难，却又格外坚定。

“魏婴！”一声凌厉的呼唤，夹杂着风声。

“干嘛？”魏婴回头，听声音果不其然正是蓝湛。

要说这京城中魏婴看谁最不顺眼，宸王蓝湛当居首位。半年前宸王奉帝命巡视江南，近日方归京。

“你要做什么？！”

魏婴撇撇嘴，这么久没见，蓝湛还是一副冷冰冰让人讨厌的模样。

“抓鱼啊，还能干嘛，抓条鱼改善改善伙食。”

蓝湛一怔，魏婴道：“你能不能安静点，把我鱼都吓跑了。”

说话间，他眼疾手快逮住一条鱼：“你不会以为我要跳河自尽吧？你别说，这还真是个法子。”

蓝湛：“……”

……

宸王府书房中，魏婴有一搭没一搭地替蓝湛抄着书。他千算万算，着实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沦落到来给蓝忘机打工。

他叹口气，真是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，必先苦其心志，劳其筋骨，饿其……

“磨墨。”

清冷的声音响起，魏婴应道：“噢。”

蓝湛替他还了三十万两银，现在他寄人篱下，能屈能伸才是一条好汉。

魏婴挪到蓝湛身边，心想早日还清钱，小爷我就不用再对着这张冰块脸，不用再受这份闲气，

见人嘀嘀咕咕个没完，蓝湛提笔写下一字，看似问得漫不经心：“饿了？”

“嗯！”魏婴猛点头，眼神中充满期待。

“传膳罢。”蓝湛淡淡吩咐。

“是，殿下。”

侍女领命而去，不多时厢房之中便备好了一桌膳食，鲜香扑鼻。

魏婴坐在蓝湛对侧，宸王府管他的饭，一月下来能多省点钱。

他夹了块香酥排骨到碗中，每日跟着蓝湛用饭，原本因为总吃土豆而瘦削的脸庞又圆润了回去。

等人吃饱喝足，蓝湛要入宫，交代魏婴先回房休息，等着晚上放灯祈福。

魏婴求之不得，懒懒行了个礼自去王府后院。

至于为何不回自己府上，那是因为宅子一早就变卖了。

……

明华殿中，知道弟弟要来，蓝涣已备好了茶点。

他招呼蓝湛坐下，不动声色喝过一盏茶，惯例是那几句老生常谈：“忘机啊，你什么时候带个人回来给兄长看看？”

蓝湛只道：“先前向兄长支取的十万两银，已如数归入库中。”

兄弟间银钱都是小事，蓝涣道：“我在与你你说正事，你的终身大事——”

“臣弟告退。”蓝湛起身，对兄长一礼。

“朕要求也不高啊，是个人，活蹦乱跳就行！”

蓝涣赶着道，留给他的只有蓝湛冷酷无情的背影。

蓝涣抚额，造孽啊摊上这个弟弟，以后怎么去见父皇母后。

……

夕阳西斜，魏婴描摹着手中的兔子，心中腹诽。

要他侍奉笔墨，要他照看兔子，还要他陪着放灯，从前怎么没觉得宸王事情这么多。

瞧身侧神情认真的蓝湛，魏婴小小地翻了个白眼。

多大的人了，还信放灯祈福。谁信谁是大傻子。

“许个愿罢。”

“啊？”夕阳的余晖在蓝湛身上镀出金色的光晕，让魏婴看得呆了呆，回神才道：“噢。”

迎着晚霞，孔明灯飞入天幕。

魏婴闭上眼眸，虔诚道：“愿山河无恙，海晏河清。”

末了又补充一句：“还有早日还清欠款，早日滚蛋。”

他盘算起来，在宸王府的差事一个月有五十两月钱，都攒下来一年就是六百两。

哈，他居然只用区区五百年就能还清！五百年！

魏婴垂头丧气，想起京城中那间出名的醉花楼。

他要是现在直接去卖身，债会不会还得快些？